2021年9月29日，马成律师团队办理的小水滴公司“闲聊”APP涉嫌开设赌场一案在浙江舟山进行了第二次开庭。本案已于年初1月19日至1月22日经过了为期四天的第一次庭审，在长达八个多月的等待之后，战役再次打响！此次开庭，控辩双方鏖战两天，针对公诉机关提交的新鉴定意见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本案被称为“中国即时通讯软件涉赌第一案”，指控涉案赌资2200亿余元，且“闲聊”APP500多万用户的12亿余元资金均被冻结，社会各界高度关注。两次开庭都进行了庭审直播，第一次直播累计播放量已超过10万次；第二次直播截至庭审结束累计播放量已超过3万次。足见本案社会影响力之大、行业关注度之高。

本案共十名被告人，其中九人系小水滴公司员工，一人系小水滴公司合作推广团队负责人。马成律师、毕送平实习律师为公司法定代表人L某提供辩护，胡珺律师、徐菲律师为公司林某提供辩护，施阳律师、王勇庆律师为公司庞某某提供辩护，李茂阳律师、吴光林实习律师为公司刘某提供辩护，李锐杰律师、安宁律师为推广团队王某提供辩护，任伟律师、孔雨雪实习律师为公司王某某提供辩护，黄云律师、李佳恩律师为公司洪某某提供辩护，谭仲萱律师、张恒业实习律师为公司杨某提供辩护，全浙宾律师、周诗燕律师为公司赖某提供辩护，方亮律师、马驰律师为公司陈某某提供辩护。

在第一次开庭时，公诉机关提交了两份鉴定意见作为指控的证据，辩护律师对该鉴定意见提出严重质疑。庭后侦查机关又再次委托鉴定机构，通过调整鉴定标准、改变委托鉴定事项的方式重新出具了一份鉴定意见。公诉机关在本次庭审中将该份鉴定意见作为新证据提交，并将前述数份鉴定意见作为指控的基础。公诉机关认为，小水滴公司L某等人明知棋牌游戏用户通过“闲聊”APP的群组赌博并进行资金结算，L某等人虽采取了封禁措施，但通过鉴定识别出平台内仍然存在5.9万个涉赌群组，可见其并未采取严格的封禁措施，从而认定L某等人具有开设赌场罪的主观故意。在后续的法庭调查和法庭辩论环节，控辩双方主要针对新鉴定意见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在发问环节，侦查人员和鉴定人员相继出庭，控辩双方分别就案件勘验过程和电子数据提取等问题向侦查人员发问，并就鉴定对象、鉴定方法、鉴定标准、鉴定结果等细节问题向鉴定人员发问，以帮助法庭查明案件事实，还原案件真相。胡珺律师主导了辩方的发问环节，李锐杰律师、施阳律师、任伟律师及李茂阳律师等人给予了完美的配合，辩方的发问环环相扣、步步紧逼，有效还原了真相，揭露了关键问题。

在举证质证环节，首先由马成律师发表质证意见，其质证意见主要包括以下三大部分。

第一部分是针对公诉机关提交的新鉴定意见。马成律师从鉴定方法的不科学、鉴定标准的不严谨、鉴定结果的错漏百出、鉴定逻辑的“有罪推定论”等九个方面详细阐述了新鉴定意见存在的问题。

第二部分是针对公诉机关出示的各地司法机关查获的利用“闲聊”群赌博案件的法律文书。马成律师表示，这些文书反而证明并无涉案人员与本案L某等人串通或共谋，L某等人并无放任他人开设赌场的行为，并且上述证据还显示其他即时通讯软件也存在涉赌问题，不能对“闲聊”区别对待，不能采用双重标准，不能选择性司法。

第三部分是关于公诉机关主张的“闲聊”APP500多万用户被冻结的12亿余元资金，以及小水滴公司账户资金4000万余元、涉案手续费2亿余元，均应作为违法所得被罚没。马成律师认为：其一，12亿余元资金归属于“闲聊”用户，不属于小水滴公司，控方若认为该笔资金涉赌，则举证责任在控方，控方应出示相应证据证明；其二，小水滴公司的财产应予解封，罚没上述资金需要证明小水滴公司L某等人构成犯罪，且这些资金是赃款，然而，无论将涉赌群个数按照5.9万还是13.4万进行计算，其占据“闲聊”总群组的比例为2%或是5%，即便罚没也要严格按照指控逻辑，只能没收有证据证明的2%或者5%，不能将小水滴公司全部的资金予以没收。况且，现有证据不能证明小水滴公司及L某等人存在犯罪故意。

其他辩护律师也从不同角度相继发表了精彩的质证意见。

法庭辩论阶段，马成律师把握重点、直击要害，围绕新鉴定意见提出了三点辩护意见：第一，鉴定意见存在数十项无法解释和补正的硬伤，其于指控而言，并非坚固的基石，而是易碎的花瓶。第二，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宏观视野不可缺少，即便有5.9万个群可能涉赌，相较于“闲聊”全部266.8万个群组而言占比仅2%，小水滴公司应该是优等生，而非差等生。第三，本案罪与非罪的最关键问题不是数次鉴定意见所得出的不同数据，而是小水滴公司人员是否有放任他人利用平台开设赌场的主观故意。上述三点辩护意见层层递进、环环相扣，从涉案证据、指控逻辑、犯罪构成三方面展开分析、逐个击破。

作为辩护意见呈现在法庭上的每句话都要经过精雕细琢、推敲演练，每个观点都蕴含着攻防之道、辩论之术，也正因如此，才能做到掷地有声、一针见血。马成律师在庭审中的以下观点给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有效地提升了庭审的效果。

“98分是优等生，而非差等生，更非犯罪分子。”

“闲聊只是闲聊，闲聊不是超人。”

“矛盾无时不在，无处不在，这世界从来都不是一片净土，我们要能容错，不能苛求他人。不能说我笨我应该，你笨就有罪。”

“无论怎样的风控制度，其本质都只能是事后监管，根本无法做到事前杜绝，并非人不为，而是人力所不能为。”

“我们是法律工作者，并非即时通讯软件领域的专家，我们不能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更不能将这些摸着石头过河的年轻人推入万丈深渊。”

“闲聊封禁的9万多个群，100多万个账号，无论我们愿不愿意接受？喜不喜欢它？它就在那里，不增不减，它就是本案最亮丽的一道风景线，也是证明本案L某等人清白的核武器”……

本案是中国即时通讯软件涉赌第一案，引发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综观本案，以下几点值得特别注意：

其一，技术上无法识别涉赌行为是整个即时通讯行业面临的难题，本案中涉赌鉴定的法律标准和行业标准缺失，筛选涉赌群组的标准和关键词都存在严重问题，我们都只是法律工作者，在没有标准的情况下，我们不能自设标准来定罪追责。

其二，既然没有明确的标准，无法从技术层面来判断是否涉赌，本案的正确逻辑就是回归到涉案人员主观故意的判断上来，结合在案证据，“闲聊”在短短一年多时间内，封禁9万多个群，100多万个账号，上述数据已经向社会交出了一份满意的答卷，这就是对其主观故意的最好诠释。

其三，应当回归个案，通过个案侦办来起到打击犯罪的目的，本案如果仅笼统地通过涉赌群来进行推定，那本案的关键事实，如涉赌人员以及具体涉赌金额都没法查清，鉴定所得的13.4万亦或是5.9万个涉赌群的群主是否都要进行刑事追责？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此次庭审，控辩双方就案件事实和证据问题在法庭上激烈交锋，合议庭耐心倾听、居中裁判。马成律师在正式发表辩护意见前即对合议庭充分保障各诉讼参与人的各项权利，对合议庭与公诉人的认真尽责、专业敬业表达了由衷的感谢。

合者行远，专者精深。马成律师团队在此次庭审中也展现出了极强的团队协作能力和深厚的专业素养。马成律师和全浙宾律师把握辩护方向和思路，确保方向正确，思路科学；李锐杰、施阳、任伟、李茂阳律师在办理案件时尽心竭力，勠力同心。从庭前的数次研判、挑灯夜读，到庭上的攻防有道、张弛有度，再到庭后的及时复盘、反思总结。全力以赴，为当事人的合法权益而战斗；精益求精，努力做好精细化辩护，用心办好每一个案件，这也是马成律师团队一直内心恪守并实际践行的办案原则！

胡珺律师团队、周诗燕律师团队、王勇庆律师团队、黄云律师团队、谭仲萱律师团队和方亮律师团队也高度重视，全力以赴，可以说这也是典型的大兵团作战，也是刑辩七人行协同作战的有效探索。在法庭调查和辩论阶段，各律师团队均表现出了超强的专业功底，辩出了刑辩律师的风采，共同为此次庭审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在本案中，控辩审三方专业敬业，都非常辛苦，力图还原事实真相，努力办好案件，但是本案历时近两年，却依然在一审的赛道上，这说明本案争议极大，第一个螃蟹不好吃。侦控机关经过两年的努力不断更换鉴定标准、细化鉴定模式、改变鉴定关键词，做出了多份鉴定意见，得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数据，至今仍无突破。

术业有专攻，万事有规律。鉴定涉赌的标准是一个困扰互联网行业多年的难题，至今无解。司法人员岂能跨越行业创造奇迹，创设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鉴赌标准？！

既然这条路行不通，我们就应该面对现实，摒弃有罪推定的错误观念，坚持疑罪从无的原则，从刑法的谦抑性角度重新审查本案，重新审视这群摸着石头过河的年轻人！如果强行推进，最终按照司法机关自设的鉴定标准，依据数份结果不同、互相矛盾的鉴定意见定罪入刑，有可能会导致两个后果，一是于司法而言，鉴定涉赌群标准的选择会非常随意和混乱，全国各地的司法机关都可以设定自己的鉴赌标准，将会影响司法的统一和权威，后果严重；二是于即时通讯行业而言，标准一旦多了，就成了摆设，相当于没标准，唇亡齿寒，敲响的不是警钟，而可能是整个行业的丧钟。

庭审的最后，马成律师表示：作为以剥夺人身自由和生命权为主要惩戒方式的刑事法律，其入罪的证据标准无疑是最高、最严格的，要求排除一切合理怀疑。期望公诉机关依据张军检察长审慎谦抑的新检察理念，重新审视侦查行为和在案证据，也相信坚守法律最后一道防线、代表公平正义的合议庭，能够审慎审查在案证据和事实，纠正有罪推定的思路，作出经得起历史考验的公正判决，让阳光穿透乌云，照亮被告人的世界，照亮他们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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